現場側記：光陰的故事系列座談會： 《摯愛20年－我與葛瑞的同性婚姻情史》由歷史、平權、空間談起。

文：熱線老同小組義工　家新
圖:熱線老同小組義工  阿sir／順昌

 

   七月炙熱的週六午後，剛發表新書《摯愛20年－我與葛瑞的同性婚姻情史》的許佑生(寶哥)，台灣同志諮詢熱線協會理事喀飛，台大城鄉所教授畢恆達老師，政大社工所副教授王增勇老師，及主辦單位同志諮詢熱線協會社工兼主持人智偉，與現場一群喜愛寶哥、關心同志議題的朋友，大家齊聚心靈工坊。聽寶哥的分享，也回顧上個世紀90年代，台灣風起雲湧的同志運動。

    我們對寶哥的印象，是知名作家、性學專家、還有更早年以筆名亞瑟潘出版的許多同志小說，其深刻自然的筆觸，是當年許多同志朋友在認同摸索期欲望的出口。然而，影響社會最深的，仍然是1996年，那場轟轟烈烈的台灣第一個同志婚禮。但這次寶哥帶著新書，跟大家細細談起與伴侶葛瑞這20年來的深刻情誼。一對男同志的婚禮，如何影響到彼此的原生家庭，朋友或同事，婚後兩人婚姻關係的經營，包括寶哥與葛瑞藉由溝通，對關係不斷進行詮釋、解構與再定義。寶哥不諱言談到與葛瑞之間的相處，在彼此理解後，能夠跨越固有界線，給彼此情欲探索與流動的空間，這對於長期伴侶關係穩定經營是重要的，可貴的是，無論是誰，最終都相信對方會回到自己溫暖的被窩，卻又給彼此充分的自由。

    然而時常分隔兩地的二人，必須反覆經歷分離相聚，當寶哥的憂鬱又在某時某地被喚起，葛瑞則是讓寶哥安心下來的那個溫柔的力量，穩穩地陪著他，共同面對疾病的苦與掙扎。這麼一對相知20年的戀人，總是將彼此揣在心上，懷著感謝，最終成為彼此生命裡最重要的人。

    也是當年參與寶哥婚禮籌劃工作人員的喀飛，則興奮地說，自己是寶哥的讀者兼粉絲，十分欣賞寶哥的創意才華，也收藏了很多本著作。1995年，在寶哥《當王子遇見王子》新書發表會上，兩人終於相識。1996年，喀飛在台北電台主持同志廣播節目《台北同話》，邀請了寶哥，並發布寶哥將在台灣公開舉辦同志婚禮的新聞稿。此舉引起媒體與社會的高度關心，並立刻成為轟動話題。

    其實回溯到1996年，隨著台灣新聞自由度與媒體平台的增加，使得社會裡多元的聲音漸漸能被聽見。同志廣播節目因此誕生。對當時的同志朋友來說，這些來自空中，支持自己的聲音，成為得到資源與情感連結的重要平台，許多人在獨自面對同志身分多年後終於了解，自己不會是孤單一個人。

    寶哥當年與葛瑞辦婚禮，是充滿力量的出櫃行動，他願意挺身而出公開面對媒體與社會大眾，誠然需要很大勇氣。這場婚禮本身即為台灣同志運動重要的里程碑，它讓很多當時在櫃中的人被鼓舞。喀飛憶起往事總是精神奕奕，他說當年婚禮現場的巨幅彩虹旗，便是與友人去永樂市場挑了六個顏色裁製成的，而在他《台北同話》廣播節目裡，也開放讓聽眾寫明信片表達祝福，後來這些信件與卡片都帶進了婚禮現場。而在當今多元成家與反同勢力不斷鬥爭的社會過程中，寶哥在書中完整坦露自己的婚姻關係更顯不易與讓你我反思婚姻的意義。

    接著畢恆達老師聊起20年來，台灣同志空間的演進與歷史事件。畢老師提到上個世紀80、90年代，在那個沒有人敢出櫃的年代，祁家威大哥爭取同性婚姻權，為愛滋發聲的行動，影響了無數同志朋友。1995年3月，為了抗議涂醒哲於研究中歧視同志與愛滋之言論，由劉敬弘等人組成的「同志工作坊」走上街頭發起行動，這是台灣歷史上第一次以同志為主體的遊行。

    1996年，正當新公園被當時台北市政府列入博愛特區空間改造計畫，卻刻意不去看見公園作為男同志社交的重要地景與歷史意義，包含賴正哲與台大城鄉所學生組織了「同志空間行動陣線」，在公園內舉辦多場同志相關活動，頗有「佔領新公園」的氣勢，讓同志主體得以發聲。然而也是動盪的1996年底，彭婉如命案震驚社會，12月21日，婦女/性別團體舉辦「女權火照夜路」遊行，同志朋友自發性組成「彩虹大隊」行走隊伍中。喀飛補充說明，時任民進黨婦女發展部的彭婉如主任，曾經在當時的G&L熱愛雜誌上分享自己的同志人權觀點，她的友善態度與進步思想，讓同志朋友印象非常深刻，也很感動。

    2013年同志遊行前導車上，王增勇老師正式對外出櫃，王老師在此次座談會上分享，20年前的台灣同志運動開始百花齊放，卻缺乏足夠的社群內力量，他認為，如今應該反身回來想自己，如何去說我們的故事。而透過寶哥的新書，彷彿是種召喚，用自己的生命來改變更多人的生命，此番革命，才會讓改變真正地發生。讓社會去反思，在充分的人權概念基礎下，我們又怎麼能夠剝奪他人追求幸福的權利。

    好比王老師上學期在政大開了《同志生命美學》課程，讓學生聆聽十位講者的生命故事，每堂課的敘說，都可能讓台下的學生找到自己，從而成為種子，在多年後，也能產生回饋同志社群的力量。王老師說，他認為自己接下來的同志生命可能需要不斷地談自己的出櫃，然而，如果他人的生命因為我們的努力而改寫，那麼他也會繼續這麼堅持下去。

   摯愛20年，其實也正是台灣同志為自己、為權益發聲、爭取性別友善環境的20年流金歲月。記憶本身是厚重而紮實的，但這場光陰的故事講座，透過四位講者鮮明的分享，帶領大家穿越時空回到90年代，再慢慢走回當下，如同一趟向過去致敬的旅程。

    最後，主持人智偉也以主辦單位「同志諮詢熱線協會」的工作經驗，分享熱線老年同志小組這幾年來致力於爬梳台灣在地同志歷史，透過《光陰的故事》講座，讓不同世代的同志朋友都能看見歷史的印記；我們從口述歷史訪談、小團體、聊天會、彩虹熟年巴士等活動，看見同志生命裡的那些艱辛與曾經一同經歷的社會壓力。我們著眼當下，但未來一點也不遙遠。我們樂於付出心力陪伴老同大哥大姐，關心長期照顧體系裡不被看見的同志與性權議題，希望打造同志友善的照護服務體系，讓每位朋友面對生老病殘的各種狀況，能夠安心不害怕。然而這些，都需要妳/你的支持。

    8月2日星期六晚上，請大家花少少的入場券費用，來一趟熱線晚會，看見這一年來我們對同志社群的付出成果，與現場觀眾一起從內心長出更多的溫暖與力量，帶著滿滿的愛繼續走自己的路。

詳細晚會介紹與購票資訊請上http://hotlineparty.blogspot.tw

圖說：講座結束後，主講人們與合辦單位心靈工坊總編輯王桂花一起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