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動代號跨性別-人物專訪】:台灣跨性別巨星 —— 酸六 a.k.a 漂亮寶貝

由於跨性別的日常仍存在許多困境,包括生活、就業、醫療現場等等,
因此我們進行了為期2022一整年的全新企劃:#行動代號跨性別
包括跨性別主題校園講座及調查、podcast專題、聯名合作、跨性別者人物專訪等等。
 
受訪者/酸六
採訪及撰稿/宣澍
繪者/ 羊君(IG:somesortof.fern)
 
 

 

台灣跨性別巨星 —— 酸六 a.k.a 漂亮寶貝

 

酸六,33歲,是一名跨性別模特兒、表演者,曾與好萊塢女星白靈一起登上時裝雜誌《美麗佳人》,

在《VOGUE》《men’s uno》亦能看見其身影;也曾在李英宏與馬念先的 MV 裡搖屁股,

或見他在落日飛車的 MV 裡對著許光漢、章廣辰、宋柏緯等漂亮男星魔性勾引。

 

近期更與知名製作人李雨寰合作推出單曲,並一起登台演出;另一方面,

酸六主創籌辦多年的「辣妹市集」在一片小清新市集海中做出獨樹一幟的品牌,並且公司化,要讓這張辣妹招牌更有發展性。

 

酸六儼然是台灣當代最深耕於藝文時尚領域跨性別之星,許多人崇拜他勇敢,他卻不吝嗇在社群平台上揭露自己的破碎與脆弱;

也有許多人效仿他的獨特與裝扮,他卻不曾定義自己模樣,甚至自我推翻;

而更多眼光是獵奇與鄙夷,在直面世界的同時,他也感到一股政治正確的浪潮,將自己往前推。

 

放肆成為眾人的目光焦點,以跨性別身份囂張嫵媚

 

「潮流剛好回到我這樣子的人身上。」但酸六坦言,與其被喜歡,自己更享受大眾的獵奇。

他低頭審視自己,一具生理男性的身體,180公分的修長身形,時而西裝筆挺、工裝帥氣,

時而洋裝馬甲比基尼,加上立體的五官,放肆生長的毛髮,輪廓顯眼的生殖器,

以及一對剛從醫美診所裝上的奶子,無論有沒有鏡頭跟拍,酸六都是焦點。

 

「我隆乳之後,最開心的是大家先看我的胸部,再看我的臉。」目光游移也猶疑,

面對大眾的困惑與八卦性的探索,酸六更感雀躍。

 

「你在 —— 確認 —— 什麼嗎?」

宛如這具身體裡供奉著一尊大黑佛母,循循誘引,而真的扒開他的衣裳,

不是一片虛無,而是一個有胸部又有屌的人,「我就是要讓人硬了又軟了、硬了又軟,就看誰能硬到最後。」

酸六嫵媚擺弄著,說道:「這是我很榮幸的,對這個社會的報復。」

 

這股叛逆或許來自於童年,酸六的五官深邃漂亮,加上舉止陰柔,總是被當成女孩子,在他還沒有跨性別自覺之前,

就會不斷的被詢問是不是女生?走錯了吧這裡是男廁?還是你是人妖?

轟炸的耳語逐漸成為惡意,酸六回想自己的故鄉,恆春,島嶼的邊境不見得對跨性別美麗。

 

這也反應在酸六隨身的物品上,對他而言,最能代表自己跨性別認同的小物之一就是「藥」,

抗焦慮、抗憂鬱、抗失眠,即便耀眼如他,還是有恐慌不安的時刻,酸六坦言,

許多時候仍感覺到藏在文化血脈裡,那股根深蒂固的惡意與壓迫。

 

壓迫中的邊緣群體,進化為賽博格化的跨性別 

 

但既然都要被狠狠地觀看,不如就更放膽,成為深淵,凝視著眾人的凝視:

「我接受那些目光是獵奇的,我會自己把他轉換成,我需要的、有趣的事情。」

酸六成為了跨性別圈子裡最不主流的樣子,卻也漸漸吸引一群追隨者。

 

「我遇到一些很像我的人,我很像他們的 cyborg。」

酸六被挪用或內化進入他們的宇宙,成為一具能被改造、加裝的獨特生命體,

而這些熱烈的追隨者,不只詮釋而且效仿,許多時候,酸六對他們而言不是偶像,不是跨性別運動的標的,而是某種概念或想望的具象化,既是投射也是真實的。

 

其實對他自己也一樣。「酸六」是他所創造出來的角色,在他的宇宙中,酸六也是一具  cyborg ,

真實的自己或許不長那樣,但他非常虔誠的建構、組裝、設定,並且操縱著「酸六」走入社會日常。

 

或許就是這層裡外關係使然,酸六能更靈活的接納與應用自己的身體:

「我對隆乳一點感覺都沒有,我只是塞了兩顆矽膠在身上。」

 

所以,另外能代表酸六跨性別認同的小物,也包含「鑷子」與「乳頭翻模」,前者象徵男跨女每天都面臨體毛暴長,

必須逐根拔去的時刻,而每一次妝點自己,其實也是一種對樣貌的自定義;

而後者則是在隆乳前刻意去做的乳頭翻模,記錄下這具隨時能被改造的身體。

 

保持身體與身份的開放性,酸六喜歡用「跨性別」稱呼自己,認為:

「跨性別,就是跨越性別本身定義的人」像海一樣,具備足夠的包容性;儘管外界總是喜歡對著自己胡亂詮釋:

「有人說我是酷兒,有人說我是非二元,有人說我是CD,有人說我是TS,也有人覺得我只是單純的變態。」

標籤貼不貼其實也無所謂了,「我的終極目標還是去性別化。」

 

在社會邊緣的跨性別生命經驗

 

酸六不只有鏡頭前光鮮亮麗的一面,現實生活中,他依然拋頭露面。27歲上來台北之後,選擇做「最底層的打工」,

當飯店的櫃檯、餐飲人員、倉儲搬貨,這是各樣的零工都接,每個都在勞基法最低薪資邊緣。

 

「這是一個企劃,我想更多跨性別知道,做這樣底層的工作,一樣可以生存。」酸六想以行動證明,

以真實的樣貌走進社會並不光鮮亮麗的那些角落,其實不必那麼焦慮,其實也有很多可能性,

「我自己在過程中也有遇過一些跨性別同事啊。」

 

酸六也常在社群上分享自己的打工記事,「像是我有一次穿短裙去搬貨,我的男主管就要來幫我搬,

我說我搬得動啊,但他說,可是你穿短裙我會害羞。」問題是主管又不健壯,

最後是酸六連同對方的份一起搬完;又或是飯店的阿姨們得知她默默進行了隆乳手術後,塞給他一堆保健品,要他好好的補補身體。

 

這些故事暖到讓人覺得是否社會已經足夠進步,實現對跨性別友善包容的日常了呢?

酸六否認,那些真實且直接的惡意一直存在,「你跟拍我一天就知道,我還是不敢在外面上廁所,捷運還是沒幾個人敢坐在我旁邊。」

 

以漂亮寶貝的身份,打破性別的疆界

 

但現身,就是對保守社會最好的衝撞。酸六與家人關係,也是因為看見酸六在現身後外界的反應而變得更好:

原本與爸媽因為不理解,而相愛相殺,直到有一天家人看到酸六去校園演講,學生寫滿回饋的心得、卡片,才從別人的眼光中重新認識自己的孩子。

 

酸六回想起自己兩年前曾在夜店辦過一場名為「衣衫不整」的派對,他帶來自己所有的衣服,鼓勵現場的每個人都換上,

「很多異男都很想穿欸,他們還會互相起鬨,說要穿著女裝去 7-11,可是那不就是我的日常嗎?」

「而且這些異男還會穿著女裝一直照鏡子,欣賞自己長怎樣。」酸六笑著説道:

「其實大家心裡都藏著跨性別的因子,只是自己不知道。」

 

對「跨越性別界線」渴望與好奇,難道只能如同誘惑般的鬼魅嗎?

或許有一天,服裝乃至於身體,都能成為自定義,如同酸六一樣,隨心漂亮,寶貝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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