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 同志大遊行熱線夥伴們於紅隊花車上的發言


站出來,把希望還給同志! 
第十一屆台灣同志大遊行發言稿 2013/10/26 (王增勇,台灣同志諮詢熱線協會理事)

我花了五十年的時間走上這個宣傳車。 人生的前三十年,我無法面對自己是同志的污名身份 因為 我看不見希望。
我以為 如果我出櫃了,家人會不要我 後來證明我爸對我的愛支撐著他度過污名的考驗 對我的婚姻說出:「恭喜你!」
我以為如果我出櫃了,我會沒有朋友 後來證明 真正的朋友是不會離你而去的。
我以為 如果我出櫃了,我會沒有事業 後來證明 身為同志的邊緣經驗是我當社工最重要的資產
污名是什麼? 牠讓你覺得自己是不好的、不正常的、污穢的 牠讓你覺得自己是不值得被愛的 牠讓你覺得自己的生活是沒有希望的
於是, 我們不敢作自己 深恐別人發現自己的秘密 把別人都隔絕在外,包括自己最親近的人 我們成了不敢愛、也不敢被愛的人
三十歲時,當我面臨是否要出櫃的難題時 我最大的困難是 我的生活中沒有一個活著的同志可以告訴我 當同志是OK的 是可以有希望的 生活是可以豐富的
當年,我買了一張機票飛到舊金山 去拜訪我唯一知道的出櫃男同志 只為了親眼看到 他是否活的好?
今天,我只要搭個捷運 就可以來到這裡看到上萬個活著的同志 我們不但活著,而且活的驕傲
今天我們站出來 是為了很多還在面對自己認同的同志 也讓社會大眾看到 我們是活生生的個人 不只是一個標籤 一個我花了三十年 才撕掉的標籤
同志污名就像是十字架一樣 祂帶給我痛苦 但是這個痛苦卻又藏著復活的奧秘 經歷了死亡 我才體會到復活的喜樂
通過這個污名 我發現自己可以勇敢
通過這個污名 我們找到彼此
通過這個污名 我們看見彼此的軟弱與需要
這才發現 當我們在一起 我們可以有力量 許多原本害怕的事 在彼此的陪伴下 都成為可能
所以 我們為了彼此站出來 對社會大眾說:

我是王增勇 我是男同志!


十三期接線義工 小向

  熱線的接線服務自成立以來,有許多因性別特質、性傾向和性行為而受苦的同志朋友打來。訴說著那些遭人鄙視、唾棄、歧視的慘痛經驗。今天,我們站出來走在街上,能夠忘了那些還在受苦的朋友們嗎?能夠忘了還烙印在我們身上的各種汙名和標籤嗎?

 

  十幾年來的接線服務中,熱線聽見愈來愈多的跨性別朋友在社會上苦不堪言。在私領域,要面臨原生家庭對跨性(扮裝、變性)慾望的不諒解、甚至是家庭成員的惡言相向;在公領域,僵化的空間設計(兩性廁所)和打量眼光,也逼得跨性別朋友無處可去。這樣的經驗離我們每個人很遠嗎?錯了,許多人的同志身分在家依然是不能說的秘密。陽剛的T和陰柔的Gay,和跨性別者面臨相同的冷嘲熱諷。

熱線會一直在運動這條路上,以行動告訴大家:這麼真實、就發生在你我身旁的受苦經驗,不會因為人數少或你沒聽說過而打折扣。只要社會上還有一個人會因為他的性別特質、性傾向或性行為而遭遇不公不義,同志運動就會繼續下去!


熱線教育、跨性別、性權小組義工 阿奇

  我在國二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對女生的身體有強烈的慾望,在高中開始喜歡上女生,我知道自己跟其他同學不一樣:我喜歡女生。我渴望被愛,也渴望做愛;我想要認識跟自己一樣的人,證明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並不孤單。但是在學校裡面,我不知道該跟誰談我的困擾,我很清楚,這些都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聽起來似曾相似,那不是你的錯覺。19 年前,北一女的校長,也是未來的台北市教育局長丁亞雯說:「我們學校沒有同性戀」。到了今年,熱線教育小組在學校演講完以後,下一堂課的老師說,同性戀是疾病,要學生用漂白水,消毒我們義工站過的講台! 這是青少年同志的困境,也是我們所有人經歷過的困境;我們都當過躲在櫃子裡的少男少女,我們都當過,感情跟性愛都見不得人的未成年性難民!今天能有好幾萬人,風風光光走上街頭,不是因為青少年同志生活變好了,不是因為同志這兩個字變得比較乾淨,只是因為我們長大了,只是因為我們生活獨立經濟獨立,才有條件可以「做自己」! 我們有辦法,跟過去還沒長大的自己切割嗎?不行。正視自己壓抑的過去,其實就是正視現在青少年同志每天所面對到的困難。正視青少年同志的生活,正視性難民,就是正視自己的過去。而只有正視自己的過去,才能知道自己未來該怎麼奮鬥,為一個更平等的社會奮鬥。謝謝大家。


教育、接線、愛滋小組義工 WINTER

我是Winter,代表愛滋小組上車講話, 我身上有許多汙名貼紙, 娘娘腔、死人妖、不男不女、愛亂搞…等。
前面王老師說了, 他花了50年的時間才能站上車發言, 我也要說,我花了好多年的時間才能站在這跟大家說一件事, 有些朋友知道有些朋友不知道的事, 就是我是愛滋感染者。
愛滋感染這件事讓我從一個別人眼中好寶寶的身分, 一夕之間成為千夫所指的對象, 讓我憶起小時候我的家人看著電視機指著電視裡的愛滋感染者罵變態、噁心。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們整個社會國家對一個生病的人會這樣嚴厲指責, 我只知道因為愛滋好像我的整個人生似乎都變成一件可恥的事。
來看看我們的政府在愛滋教育是怎麼做的, 學校裡被教導大家愛滋很可怕, 這應該是許多人回想愛滋教育時的一個重要記憶, 但是當你仔細去問他愛滋哪裡可怕愛滋相關知識時, 許多人卻一知半解、說不清楚、答不出來更錯誤滿天。 我們用恐嚇方式教育愛滋, 卻也讓這些人變成了無知。
那看看我們的政府在愛滋政策上又是怎麼做的, 只要感染者犯錯, 馬上變成媒體頭條報導, 所有隱私人權都不再、謠言流語滿天飛, 成了全民的公敵。
可是當感染者權益受損時, 我們政府官員的態度卻是搓湯圓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甚至也變成加害者來處理所謂的侵權事件, 讓當事人再次地受到傷害, 讓感染者有學校不能念有才能卻不能工作。 而又有多少感染者有能力去面對這一切不公不義的對待, 又有多少感染者有勇氣去抵抗整個社會貼上的歧視汙名。
我要說, 我是愛滋感染者, 我是你的鄰居、同學、你的好友、你的親戚、你的家人, 也曾是暗戀過你的人、跟你告白過的人、與你交往過的人、上過床的人; 也有可能你現在的鄰居、同學、好友、親戚、家人 與暗戀的、喜歡的、交往的、上床的對象是愛滋感染者。 當你拒絕愛滋感染者時可能也拒絕掉了這些人。
你追求的愛我也需要, 你慾望的性我也想要, 你渴求的溫暖我也想擁有。
我希望有一天, 愛滋感染者可以像現在的同志大遊行一樣, 能夠不畏懼世人的眼光站出來; 我希望有一天, 讓疾病歸於疾病, 不再對愛滋有任何道德的指責與控訴。
我是Winter,我是愛滋感染者,謝謝大家。
 


老同、接線小組義工 TONG

大家好,我是一個基督徒. 十字架對我來說就為別人犧牲. 今天我站上十字架,不只是為別人犧牲,也是為自已犧牲. 為什麼我能站上十字架,因為能夠站上來的中老年女同志,她們受到社會上的種種壓力及不友善,迫使她們無法站上來,今天才輪到我站上這十字架. 如果今天社群能夠多看見中老年女同志,多了解中老年女同志的處境,相信未來會有更多中老年女同志能夠站出來為社群做更多的事. 如果你身旁有姊姊,阿姨,姑姑到了一定年齡而還沒有進入婚姻,或者她和某位女性友人已在一起多年. 請你們用更多的同理心去看見她們的處境,理解這社會帶給她們的壓力,讓她們心裡溫暖,而更能認同自已. 或許有一天,她們也願意和我們一起來走上遊行. 最後,我希望大家跟我一樣,坦然無懼地站出來.加油!


教育小組義工 AFEN

 我是在熱線教育小組待了三年的義工Afen。熱線的朋友知道我住台中半工半讀,每週搭車來台北開會、到處跑演講,都會問我為何這麼有動力東奔西跑;在台北,同志有很多GAY吧、T吧可以去,也有很多性別友善的咖啡廳或空間能去,但在台中,我可以去哪?而又為什麼大家只能來台北才有這樣的生活?所以希望透過教育把資源帶到其他地方,也讓我住的台中能更友善。   但最近常碰到許多所謂的「家長」打電話投訴到我們去演講的學校、教育局、1999,說學校不應該邀同志團體進校園教同志教育,會讓學生變成同志、都會性解放,我真的很想問:前陣子我去建中拼命地講,怎麼學生都沒全部變同志也沒性解放,講完也沒學生找我做愛!我連性生活都沒有,何來性解放啊!!(補充:即便有性生活,建中學生也不見得看得上我;我所理解的性解放是"要"與"不要"的權利都同等重要,就算想要也沒那麼容易,也都不能強迫別人進行他所不想要的)為了演講我推掉得來不易的邀約,如果可以在家打炮,幹嘛自願這麼辛苦到處演講有時還氣得要死?   我們進到班級裡只是很平凡地讓不了解的人認識同志,就像在現場的大家有不同的身分、樣貌,不只隊伍裡奇裝異服的同志,更多的是走在路邊像路人一樣平凡的同志,和異性戀沒什麼同;雖然同志沒有同,但每個人都是獨特的,即便是異性戀之間也很不一樣,社會大眾有沒有辦法看見我們的差異並正視彼此不同的地方;就像我和許多朋友身上貼了很多的污名貼紙,有死玻璃、gay砲、娘娘腔、不男不女、雙插頭、欠男人幹,今天我過得好,不見得代表社會上就不存在這些聲音和壓迫,我們承受這些汙名,但究竟誰有權利說這些話?更要說就算我是這些人,可不可以活得開心、過的自在?


熱線理事、親密關係、老同小組義工 綺綺

第一次完整且認真的在同志遊行上前導車說話,好多年前上車的經驗是臨時且緊張的,抖抖的宣傳家庭小組的活動。這次有時間準備,也較仔細的思考自己跟同志遊行的關係。為什麼每年我都上街頭去走?是為了自身的認同?為了一份歸屬?為了被看見?在同志真正獲得平等權益之前、只要性別正義受到壓迫,我想我還是會繼續走下去。

十年前,第一次參加同志遊行,我戴著面具上街,深怕被認出來,我害怕同志身份被家人、同學知道,但我還是上街,找一份歸屬、尋找身為同志應有的驕傲。

我能摘下面具,這份力量是熱線給的,讓我可以放心的說出差異、自在的展現情慾。

十年來,當我改變了,面對自己的同性戀身份,社會改變了嗎?
當我有上媒體受訪的機會,對方因母親節要錄感謝特輯,我要感謝母親在我出櫃後對我的愛依然不變,對方說不如談談你身為異鄉遊子對母親的感謝與愛,同志身份先別提,不管對方因為擔心收視群、或基於任何考量,我都感受到在體內同志的那部份被剝奪與忽略了,會身為一名「異鄉遊子」正是因為我這名女同性戀者為了維護性認同與身份,而始終遠離原鄉,我的身份是女兒、也是同性戀,永遠無法切割看待,今天我們談同志議題,並非特地要將同志切割來看,在平常的生活中,同志身份跟我們整個生命是融為一體的,如果在任何場合都能讓同志相關的生命現身,自然而然的讓社會看見同志其實就生活在周遭,根本沒有甚麼三頭六臂,那麼漸漸的同志是否就不會是那麼特異的存在?

難道不聽、不看、不說,同志就不存在嗎? 不管是同性戀、雙性戀、跨性別、任何樣態的性和情感關係,我們一直都存在,從來不曾消失。
只要社會對同志存有偏見和歧視,那麼我們還是要持續的現身,持續的強迫社會看見,讓社會大眾正視同志的存在。

當我們爭取伴侶權,特定宗教團體立刻說同志要多P、性氾濫、破壞婚姻的神聖性,這些反同、恐同、不聽、不看、不說的人們,有他們的立場和信仰,我也有我的。

要說熱線是邪教組織、是妖窟,那我就是被同志諮詢熱線餵養長成的女巫,熱線是我的信仰,做一個自在、無所畏懼的同性戀是我的信仰,捍衛身為公民應有的平等人權就是我的信仰!

我希望有一天我們可以不用再上街頭,所有的身份無論是同性戀、雙性戀、跨性別、任何樣態的性和情感關係,都能獲得平等尊重。但在這之前,我們還是要為自己而走,為平等權利而走,也要為因種種因素而無法現身、無法上街的同志而走!


熱線親密關係小組志工 亮亮

我是「變態」 我是「死T婆」 我「不自然」,我身上背負著這麼多的污名,導致我無奈地成為性難民。我身為一位女性,同時又是一名同志,跟今天走上街頭的很多人一樣,因為性向,因為性別氣質,而成為受到多重壓迫的性難民。

因為家人的不諒解,我在女朋友的家人眼中,永遠只能是「學姐」,可是親愛的爸爸媽媽們,你們從不知道我想做的不只是學姐!所有家庭活動我一概被排除,甚至與女友的許多事情都得躲躲藏藏,像今天來到同志大遊行這麼正當的活動,女友只能跟長輩說:「要跟學姐一起去散步。」

可是我們今天不是在散步,我們是在捍衛自己的基本人權!

今天至少6萬人走上街頭,替全台灣、全亞洲、全世界的性難民們發聲
我們不畏污名化的批判,也不畏妖魔化的眼光
我們只是要讓無知的始作俑者知道
我們不是少數族群,我們不要當弱勢族群,我們拒絕當性難民。
我們就是要你們看見,你們把我們看「賤」了!


接線小組督導、親密小組義工 米拉
在花車上把我手寫的小紙條搞丟了,於是乾脆重打一篇。遊行當天最後一個發言被過(於)熱(情)的發電機打斷兩次,加上綁在十字架上雖然不怕,綁久了卻蠻累人,整個就不知所云了起來,今天想想還是感到蠻可惜,簡單紀錄在此,也許能有些人看見!也就不枉覺得怎樣也要講些什麼的初衷! = 當今天妳們這樣看到我?會認為我是怎樣的一個人? 在我過去的經驗裡,異性戀朋友看到我,自然認為我是一個異女,沒有任何懷疑。 當同志朋友看到我,也很自然的覺得我是一個女同性戀,不會覺得有哪裡不對。 但我不是,我是一個雙性戀。 儘管我和我的女朋友交往五年,但我愛不男不女不倫不類的的男人們。 最常聽到女同性戀在談論性的時候會說男人做愛時不夠體貼女人只想自己爽, 甚至有些踢們也會不可一世的說自己手指無敵;我時常感到又生氣又好笑, 「誰跟你說男人沒有手指?或者男人不喜歡香草性愛的?」 換作是一群Gay們也偶而會說到「鮑魚(還是淡菜!?XD)好噁心!女人的胸部軟軟的好噁心!」 這個世界每天都在告訴我們「應該」要這樣,「應該」要那樣, 這樣才好、這樣才對,那樣不行、那樣是錯的! 所以同志朋友你們力爭上游要獲取別人的認同, 就好像不夠好不配當同志一樣。 但當異性戀社會與同性戀社群各自對雙性戀有不同的期待, 雙性戀到底要取得誰的認同? 所以今天我這在這裡,不只是為了雙性戀, 也為了每一個渴望被看見、被愛、被重視的你們, 同志不是什麼少數,雙性戀更不是少數中的少數? 我自許為多數中的多數,因為每個人本來就都是不一樣的。 我們不用等別人說夠好才惹人愛, 我們本來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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