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討會側記|開幕儀式、專題討論1】台灣:亞洲同志職場平權的先鋒-社會變遷下的婚姻平權

今年十月底,熱線和大平台一起協助來自荷蘭的Workplcae Pride辦了一場「台灣:亞洲同志職場平權的先鋒-社會變遷下的婚姻平權」研討會,

由Workplace Pride基金會的聯合主席Michiel Kolman、執行長David Pollard、彩虹平權大平台執行長呂欣潔,還有熱線政策推廣部主任杜思誠,

四人共同主持,找來許多重量級與談嘉賓,包括:聚集了來自各行各業在乎同志職場平等的朋友,還有ASML全球執行副總裁暨人資長Peter Bailliere、

安永(EY)日本區營運總監Mori Kida、比利時台北辦事處副處長Maxime Ramon、駐荷蘭台北代表處代表陳欣新、無任所大使林靜儀,以及行政院政務委員唐鳳。

 

開幕儀式

在開幕儀式中,彩虹平權大平台執行長呂欣潔提到2019年台灣通過同性婚姻之後,公私領域的對話不斷,帶來感人改變;但目前仍有許多社會的誤解及法規上的不平等與落差,

如人工生殖、跨國婚姻等,這些都是後續努力的方向。熱線和大平台及其他民間團體的夥伴們持續進行修法遊說,回到個人層次上,需要每個人從身邊的人開始努力對話。

Workplace Pride基金會的聯合主席Michiel Kolman分享,目前全世界有29國同婚已合法,且荷蘭為第一個通過之國,但職場上的多元共榮並未被帶動,例如這樣的情況並不少見:活躍參與同志活動的學生進入職場後又入櫃。而職場共榮的利益無論於道德、商業上都有論述作證,後者可吸引好人才、提升創造力,由此可見,職場營造氛圍使人能「做自己」非常重要。因此,同志職場多元共榮乃全球大議題。以台灣為例,同婚在台灣實際生效產生對國家的直接影響,同時,平等共榮也應落實於職場上,包含企業與客戶和員工互動等面向;又因疫情與地緣政治之故,台灣須起身扮演領導者角色。 安永台灣所長則盼未來能與大家一起攜手推動職場平權。

熱線政策推廣部主任杜思誠以今年與大平台一起做的同志職場出櫃經驗調查結果,來與大家分享同婚過後對於台灣職場的影響:熱線從2016年就開始關注同志職場議題,而今年的調查問卷填答量較2016年多出一倍,可見此議題受同志社群的關注度提升。而於個人層次,有超過一半的填答者在職場上曾經出櫃,但其中與上司或老闆出櫃者不到三成,有約一成的人從未跟任何人出櫃。於企業層次,超過一半填寫者表示公司不在乎同志與共榮議題,僅少數公司採取相關策略。就熱線與企業的互動經驗看來,目前已經推動同志職場友善議題的企業仍以跨國公司為主,希望未來在地企業也能加入行列。而很多填答者表示由於不瞭解、也不信任公司的申訴機制,因此每年針對職場多元性別平等的申訴案件很少,這也是後續我們要努力的部分。

專題討論1

接著進入兩個主題的專題討論,分別是「外交作為邁向進步之工具」以及「為什麼我們需要職場的多元與包容?該如何達成這個目標?」

外交作為邁向進步之工具

主持人:Workplace Pride基金會 聯合主席 Michiel Kolman

與談人:荷蘭在台辦事處 代表 Guido Tielman、法國在台協會 副主任 Guillaume Delvallée、呂欣潔 Jennifer Lu、比利時台北辦事處 處長 Maxime Ramon

主持人提問:
Q1:外交人員需要派駐到世界各地,但許多國家可能並非同志友善地區,要如何解決問題,以及談談這個議題和自己的生涯關聯性。
A:荷蘭在台辦事處 代表 Guido Tielman:須先評估該國對同志的友善程度
我們會評估在該國家同性伴侶是否能安全地出現,像是台灣就會是綠色國家,但有些地方不行,有一些國家很難確保同志外交人員的友善安全,甚至生活上會很困難,那就會是紅色的國家。不過在紅色與綠色的國家中間,還有很多灰色地帶,我們努力在這些灰色地帶的國家中推動平權接納,我們也確實有一些把同志伴侶派駐的實例,對這些外交人員來說,去這些國家是比較辛苦的。但我們作為外交部的職員,實務上是希望讓同仁能夠在安全友善的地方工作。

A:法國在台協會 副主任 Guillaume Delvallée:外交單位的政策需看見家庭需求,有整體性的整合策略
我們過去曾經就有一位同志大使派駐到梵蒂岡,然而被拒絕的經驗。而同志不管是作為外交人員或是外交人員的伴侶,都相當不容易。當我在台灣的一些外交聚會上,許多其他的與會者找不到方法稱呼我的伴侶,或是預設送漂亮項鍊作為禮物,我的伴侶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不過當然這是有趣的部分,但當如果去過中東等國家,就會知道同志外交人員是非常困難的。我另外想要指出的一點,不論男女外交人員都很困難,以法國來說每年錄取超過50%的女性,過了幾年只剩下30%留任,因為在外派時要怎麼共同和伴侶協調,把家人帶到國外,都是困難的。外交部門的離婚率是最高的,而外交家庭的學生學習成績則不佳,因為每三年就必須輪調一次。我們認為政策必須要整合進來,不能單純針對女性或是同志,而是看見家庭的需求,攜手合作。我們開始進行人資的服務,像是外交服務工作或公司部門的聯合,可以把伴侶派駐到相同的地方等等。

A:比利時台北辦事處 處長 Maxime Ramon :設置家庭官協助聯繫同志社群,而調派區域以安全為主,除非個人意願特殊,或者是在政治上的態度有所表態。
我其實一開始入職時有點擔心,在外交部裡面會不會是男人工作、女人在家帶小孩,當然確實還是會有這種情況,但幸好已經不是這麼保守了,如果有需要的話都還是找得到協助,像是有設置家庭官,他會協助家庭回答各式各樣的問題,我們就聯絡了家庭官,他幫我聯繫上其他同志的外交人員,讓我很放心。 就我的經驗來說,我的國家不會把我派到會讓我不安全的地方,除非我跟我伴侶想要這麼做,像是科威特或是安哥拉,除非是個人真的想去,才會派駐,但也會有相應的一些安全的保障,同時這也是一個態度的宣言。像荷蘭把同志送到烏干達,就是一個重要的表態;或是我們把女性大使派到沙烏地阿拉伯,這樣的表態很重要,不過整體來說是否支持機制很關鍵,而在比利時我們提供同志公務人員各式各樣的合作與聯絡網絡。

A:呂欣潔 Jennifer Lu:基礎同志教育在外交單位的重要性
因為今天的身份是代表公民社會,而我跟世界各國外交官見面的經驗,大部分的人不了解同志議題,我可能是在職場上第一位認識的女同志,當我談及我太太的時候,他們會不知道如何選擇正確的稱謂,像是他們就會說喔所以你是老公?我就會解釋我們是兩個女性在一起。有時候我會有點擔心,因為有非常多國際的朋友來到我們的辦公室,希望能跟我們討論同志的議題,想要知道為什麼台灣可以做到婚姻平權,但通常我都還是在做非常基本的同志教育,確保他們不要再把我當成老公,避免一些不禮貌的對話發生。我的重點是台灣的外交部需要有這樣更多的社會教育,當有全國大幅度政策的轉變時,台灣在外的派駐人員也能夠了解這樣的概念,提升他們的意識,學會因應國際夥伴相關的議題討論。

A:歐洲經貿辦事處 Jaume Soler Lacruz:外交派駐以安全考量個人可選擇,以政治對話增進同志權益
我是在場唯一單身的外交官,我沒辦法分享怎麼把伴侶帶來台灣,但我的同仁有分享這其實是相當有挑戰性的,我們都盡可能的希望讓情況容易一點的,特別是如果是同志外交人員,可以選擇不要去這些國家,但外交上我們還是有很多努力,透過和這些國家一些政治性的對話,來增進同志的權益。

Q2:當同婚議題的討論出現時,法國沒有那麼快接受,不過跟公投結果不太一樣 ,在台灣公投時,你有參與在其中嗎?
A:法國在台協會 副主任 Guillaume Delvallée:協會有分享貼文試圖破除歧視
台灣公投時,經常引述到法國的例子,每次報導都會提到法國通過同婚法後會出現許多抗議,覺得好像是法國要世界末日了。我們在臉書上有宣布,我們的角色不是要扮演任何影響選舉的角色,我們必須要證實一件事情是法國通過同婚法後生育率依舊很高,共七千多組的人結婚,而在調查中也表示越來越多人認為同志應該要可以結婚,當然還是有人在抗爭,但人數跟次數都越來越少。我們必須要破除迷思,歧視是每天面臨的問題,歧視剝奪了個人展現獨特才能與表現的機會,破除歧視才可以一起成長。我們那一篇貼文的下面有一萬七千個讚,甚至超過我們粉絲專頁的粉絲數,很多人回應說謝謝,感謝我們沒有把我們的想法加諸每一個個體身上,而是用不同方法分享,這是我們在台灣公投時的付出。

Q3:比利時組成新政府,並且主管歐盟,可以和我們分享你們的新政府嗎?
A:比利時台北辦事處 處長 Maxime Ramon:新政府為進步團隊,副部長是跨性別者,重點不只是身份,更在於他未來能做的事情,以及他的故事可以振奮跨性別族群。公民教育重要,因為恐同與無知相關,因此LGBTQA+中的A是重點,透過支持者的力量持續改變社會。
比利時是一個很複雜的國家,我們有很多不同層級,光黨派就有15個不同的黨派,要組成執政黨很困難。我們花了500多天後終於確認新政府,這是我們獨特的地方。新政府是一個進步的團隊,擁有平等數量的男女性,也相對重視女性主義。我們的副部長是跨性別,他可以說是在歐洲職位最高的跨性別者,當然對我們來說是很好的消息,也有上媒體。但上媒體的原因可能跟大家期待的不太一樣,有跨性別者從政對我們來說不是什麼新聞,大家可能很想知道他在過程中有什麼經歷,但我們更應該在乎的是他未來會做些什麼,而不只是他的認同。他在國會已經很久了,他的故事很感人,振奮很多其他跨性別者。同時我們也更重視難民、非裔族群等,我們的外交政策有針對那些公民議題行動的人,我們必須進行公民教育,因為許多恐同者的恐懼多半都是出自無知,只是不了解,所以我們應該要盡可能分享正確的概念。即便是在比利時當中也仍然是有恐同者,台灣也是,所以我們必須要一起努力。LGBTQA+中的A代表兩個字,同時是無性別,也是支持者,所以最後我覺得我們要把重點擺在A,一直不斷的分享和往前推動。

Q4:作為亞洲第一個通過同志婚姻的國家,要怎麼持續提升同志權益?
A:呂欣潔 Jennifer Lu:政府要提升各政府體系中公務員對同志的理解,並與公民團體合作,在國內外都採取行動。
我完全同意開放的對話是重要的,我們也是在過去三年半推動婚姻平權中學到最重要的一件事,特別是在有社群媒體的情況下,我們比較容易跟同溫層對話 ,但我們沒有機會練習聆聽,或溫柔回應。因此我會把握我所有的機會,比如說我出國就會盡可能去拜訪該地在台辦事處,讓他們了解我來這裡的原因。縱然他們不知道同志權益,或我想要做什麼,而且會很困惑於我為什麼可以進入聯合國、人權或社運分子在做什麼、我們的策略可以為台灣做什麼等等。但我想我們的政府,尤其是中央政府做了很多努力,特別是在同婚通過以後,行政院長蘇貞昌一直很支持同志權益,而蔡英文總統是第一個願意站出來在大選期間,公開表態支持同志權益的總統候選人。

雖然多數人都盡可能去的改變政策與行政體系,但老實說這樣還是不夠的,因為國家有很多不同的系統,所以我們不只是需要確保中央政府是了解的,還有地方政府等等的。當同婚通過之後,在政府系統中的人都有可能遇到同婚伴侶,而當中像是稱謂就會有所改變 ,過程中的所有細節都會影響,因此所有政府的人都需要意識到這一點,心態和應對方式都要跟著改變。最近我們可以看到外交部有意識到這一點,因為同志議題已經成為對台灣在國際熱門議論的議題,政府需要在內部或是跟公民團體展開對話與合作,並且維護這樣的合作關係。像是台灣的彩虹平權大平台 或是熱線,我們都一起合作,希望確定我們的政府在國際和國內都能採取行動。

A:歐洲經貿辦事處 Jaume Soler Lacruz:各單位團結能夠造成改變,歐盟即將推出同志的政策架構
和歐盟合作最美好的事情在於從來不會是一個人單打獨鬥,而是和歐洲各國的外交人員共同合作,當團結的時候才能造成改變,像我們在台北同志遊行就有合作。也在這邊獨家揭露,我們正在做的事情是加強政策架構,在年底前歐盟將首度以同志策略的政策架構推動同志平等與共榮,尤其是照顧最脆弱的人,像是雙性或跨性別者。而在政治上的人權對話,我們將外交人員派駐到艱困的地方,同時提供經濟支持。我們也要強調跟企業合作的夥伴關係,像是歐盟同志多元平台中,就有超過一千六百萬的員工,我們可以在當中看到多元以及同志相關的保護政策,並提供員工訓練等其他貢獻。

現場提問
提問者:Peter Winter Partner (同志網絡成員) 
Q:如何結合公民團體與外交政策創造共效以推動同志議題?能否分享相關經驗?
A:呂欣潔 Jennifer Lu:Maxime三年半前來到台灣時即拜訪熱線,盼能藉此了解台灣狀況,且其此後與呂欣潔等人在其他場合仍有互動社交以維繫關係,此「外交人員主動出擊接觸草根在地同志團體」可為各國發展經驗交流之利益,即為公民團體與外交人員結合以推動議題之正面範例。然以台灣外交部來看,其與公民團體互動僅止於表面上交流,盼公民團體與我國外交部能有更深入的討論與對話。

A:比利時台北辦事處 處長 Maxime Ramon :外交人員須了解所處國家狀況,政府雖有資訊然有時不足,而NGO為最了解者,故與其互動能獲得更多資訊。以其自身參與公民團體之經驗可知NGO難受外交人員關注,故希望可以有更多相關做法。又,台灣公民團體在國際上也有些作為,如雖非聯合國成員卻針對許多議題至聯合國觀察,整體來說政府單位與民間團體可一起前進。

提問者:Joseph(真光教會牧師)
Q:在台有許多反同力量來自保守教會,又在場有許多天主教背景國家之外交人員,想問講者是否能分享其經驗,幫助台灣社會在性別平權上與保守宗教團體溝通與做抗衡?
A:荷蘭在台辦事處 代表 Guido Tielman:雖荷蘭多新教徒,且其政教分離、宗教世俗化,然有些組織仍有宗教背景,荷蘭有些宗教團體更能接受婚姻平權,若欲了解相關經驗可聯絡!雖言如此,政府在處理宗教與權益議題上需特別小心,其雖無法決定宗教團體的詮釋,但世俗法律保障同志權益頗重要,並需注意法律通過後如何讓反對者接受此思想。

A:比利時台北辦事處 處長 Maxime Ramon:比利時與荷蘭通過同婚時,政府非由基督教民主黨掌權!此黨確實非直同志夥伴,且其極端發言為議題挑戰,但這些團體在比利時的聲量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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