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夜盲

來說說自己對熱線的【長照不只餵食翻身換尿布　更應提供撫摸自慰打手鎗】這個標語在臉書上被檢舉刪除的感受：
（不知道這件事的請看：http://hotline.org.tw/news/334）

看到這句標語時，我聯想到的是在熱線接線室裡，義工經常接到的某種電話：caller在電話中有意識或無意識地說自己的慾望，有時聽起來是合乎常理的慾望，但絕大多數義工聽到的是不合乎常理的慾望，例如自己是漂亮年輕女人（但聲音聽起來像中年男性），對於家人天天要跟自己做愛感到困擾；自己是叔叔（老師、員工）的身分，對於姪子（學生、主管）常跟自己做愛不知該如何是好；自己期待可以和要好的女性朋友一起看A片，甚至學A片叫聲給義工聽；笑笑地跟義工說自己的陰莖一直消不下來不知道該怎麼辦？

熱線接線室裡最辛苦的就是我們看不見來電的caller長什麼樣，caller在電話中形塑自己的那個模樣，其中有哪些部分較客觀、哪些部分較主觀、那些是明顯偏誤，這都不可能是短短幾次電話就可以觀察出來。但上述那些據我所知在一些助人機構被定義為「性騷擾」的電話，我往往在想究竟是麼樣的人生，讓這些caller在電話中抒發性慾？（他們如果接受蘋果記者的採訪寫成人間異語，一定痛苦而精彩！）他們如何感受與理解自己在電話中宣洩慾望？如果我們只用「性騷擾」一詞定義他們，似乎就在彼此之間拉出一個距離、失去了試著多理解其處境的動力。

但當多年來反覆地看見這些caller在電話中編織荒誕春夢、無法將其引導到討論現實生活中的種種困頓時（當我們難以貼近其生活的樣貌時，也就更難同理其為何老是在宣洩慾望），我也轉向選擇讓義工們回頭照顧自己的狀態，避免在這些充滿慾望場景的電話中受傷與受挫。畢竟要幫助人，就必須看見自己不是活菩薩（我們每個人都是泥菩薩），對方未必能如自己的規劃與期待走，有勇氣做改變是需要許多外在條件與內在動力的。

到現在我仍不想將這些電話簡單定義成「性騷擾電話」，然後就拒絕接這些電話，因為對我來說，這些caller就是透過自己的慾望，在電話中感受自己是一個「活著的人」。而他們的慾望場景，也充斥著偏離一男一女角色的性少數性愛畫面（就算是一男一女，也是類似男性聲音說著自己是女性然後被男性強暴的畫面），熱線身為性少數的運動團體，不該粗暴拒絕這些caller，也因此我一直試著在不斷然拒絕這些電話與避免義工受傷離去這兩者之間尋找平衡點。

當然我更清楚知道，諮詢電話能為這些caller做的事情有限，我們能夠做的事情，其實還非常非常的多！

最後還是要對熱線接線室的義工們（特別是女性義工）說：接這些電話真的辛苦了！

另外，同場加映自己很有感覺的一篇文章：
http://www.appledaily.com.tw/appledaily/article/headline/20070907/37984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