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採訪：黃筱芸

 

余佩真在2020年以 〈昏你〉一曲摘下第31屆金曲獎最佳作曲人獎，領獎時，她感性感謝家人、太太，作為少數在公開場合出櫃的歌手，

才華洋溢的她，更是演歌雙棲的典範，曾於2014年奪下台北電影節最佳新演員的獎項，目前也出演多部電影及舞台劇。

本次有幸邀請余佩真作為募款感恩會的嘉賓，熱線也把握可貴的機會，在後台訪問佩真，請她首先談談對熱線的想法。

佩真試著回想熱線成立的24年前，在台灣社會尚對同志族群有一定程度的陌生與疏遠時，熱線作為幫助同志的第一防線，
日日面對不諒解同志的大眾與不理解自己的同志，要接住多少憤怒、迷惘跟心碎，「那背後的熱情和愛有多深，才能走到現在這一步？我很難想像。」她說。

 

認同如此自然，從未想過自己是社會認定的「女同志」

〈日光樹影〉是佩真初次為同志電影獻唱的歌曲，這首歌由電影中一對彼此想靠近卻又難以靠近的母子出發，刻劃關係中的愛與矛盾，
同時也是佩真在本次募款感恩會中第一首表演的曲目。我們好奇能寫出如此細膩歌詞的佩真，是否也曾在建立性向認同時經歷相似的矛盾？
接收到問題時，佩真看起來有些驚訝。她表示沒有在看到題綱時，想到要談的認同裡的矛盾是關於性向。
對她而言，同志的問題就是人權：「我一直關心人權，我關心每個人如何活得被尊重，如何得到尊重如何得到自由。」
她從未想特立性向於外，也未曾在性向認同上和自身有過矛盾。

過往一直都是喜歡男性的她，遇到了太太，那份喜歡強烈而純粹，於是她們成為彼此的初戀，相愛直到至今：
「所以我從沒想過，原來我是社會認定的女同志。關於性向認同這件事，在我的生活中，從未矛盾過。
對我而言，我就是喜歡她了，她就在我腦海裡，我不想想她也會一直想，我也只能面對啊。」
對佩真而言，無論性向的光譜如何定位大眾，都只是認識彼此的其中一種方式。

 

以心為交換的溝通與對話

性向認同未曾造成建立關係的矛盾，但提到親情中的矛盾，佩真與她的母親有許多故事可說：「我跟我媽媽之間，我是從小與她對話革命長大的。」
佩真告訴我們，曾經她甚至是連去圖書館都要跟媽媽爭取的孩子。堅持她得替家中顧店的媽媽，與想去圖書館專心念書的自己，她往往是爭吵中敗下風的那方。
從曾經那樣艱難地爭取，到後來聽到她想追太太後，能改以婉轉溫和的方式關心自己的母親，早已不能同日而語。
佩真認為與媽媽關係的進步，來自於她始終不放棄的溝通與坦承：「即便我知道她可能又要因此倒抽一口氣，但我很嚮往可以把心打開的交流品質，所以我也以此交換。」
與太太能相愛扶持九年，也拜溝通與對話所賜。從起床後的家務分工，甚至到行駛道路間的決策，她們都會溝通討論。兩人直到至今仍不倦於互相示愛與表達感激，佩真笑著說：
「我們很常對彼此說：『Baby我真的好喜歡跟妳一起生活，生活裡有妳真的好幸福喔，謝謝妳。』真的不矯情，這就是我們每個禮拜都會發生的言語。」

 

用平凡走入生活，讓日常撐開光譜

後台採訪的最後，我們請佩真對在婚姻平權路上，仍因諸多因素而無法達成想要的愛的同志們說些話。不以一般的精神喊話作結，佩真改以告訴我們一段故事：
她的太太總不吝於在遇到來送信的郵差先生、扛瓦斯的叔叔、停車場的阿姨與計程車司機時，告訴這些陌生又孰悉的人們：「佩真是我的太太呀！」
「我很喜歡她這樣。她很大方地去分享我們兩人的關係，沒有任何的彆扭跟任何的後顧之憂。」
佩真的太太所相信的，是同志若表現得有多自然與平常，大眾就能接收得有多平常。
現在佩真與太太，都在用這樣的方式，讓大眾以更沒有防備的方式去理解同志族群的樣子。
「我會繼續落實這件事，也想對還有一些內心糾結的同志們分享這樣的故事。光譜是這樣被撐開的，沒有關係，我們可以一起慢慢來。」
一起慢慢度過撐開的過程，正如佩真在感恩會獻唱〈日光樹影〉、〈昏你〉、〈親愛的〉這三首婚姻三部曲時所講的，

 

那些傷的痛的，癱的不想動的，都是集氣成為更好的自己的過程，也是勇敢前的養分。